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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燕王？&rdo;梁青怒极反笑，&ldo;一个哑巴也能入眼了，王爷待你不薄。&rdo;&ldo;是不薄啊。&rdo;孙百平声平平，&ldo;杀了我妻儿老母，捏我于掌心嘛。梁公子劳心在此遮掩，可我也不是傻子，妻儿家书什么样子，我能读不出来么？王爷要我为他鞍前马后，他在后方为我荡平后顾之忧。如此情深义重，不报岂能为人？&rdo;梁青泠泠甩袖，&ldo;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rdo;摩擦的声音细微的响在大雪间，城垛上丝丝冒窜火花，热油和火药的味道弥漫满城。&ldo;既然你不走，那我便送你一程！&rdo;襄兰城墙上先轰然炸开，辛弈猛然掀帘，几步到外边，看那大雪中火光爆显，震耳欲聋。&ldo;怎么炸了？&rdo;蒙辰也跑出来，道：&ldo;吴煜此时恐怕才到佛山下，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怎么自己炸了？&rdo;那城墙已然塌了一半，可爆声还在继续。看这模样，是早在城上城下都埋了火药。可北阳军还未攻城，他自己炸什么？辛弈打了个口哨叫来赤业，翻身上了马，道：&ldo;去看看。&rdo;襄兰城中有变故。等辛弈到了襄兰城下时，那多日累积起来的高墙已经塌破不堪，连城门不见了。赤业还没踏进去，冲天的呛味夹杂着人rou烫熟的味道直逼口鼻。辛弈一惊，从城墙顺下的地方果见热油滚烫过的痕迹。远处有火在燃，隐是哭喊声。辛弈夹马入内，大火中的长棚被木板钉死，露出的人手挣扎，哀嚎声越靠近越骇人。火药炸翻了城头的热油，油从上直浇而下，倾倒在这逃不出的长棚里，皮rou烫熟的味道令人作呕。&ldo;开封灭火&rdo;蒙辰扬声，&ldo;王爷令，先救人！&rdo;可这怎么来得及，任凭大雪飞乱，这烫还是在哀嚎中持续不断。北阳军的手就是扒开了封条，拽出来的也只是淋漓的残肢死人。蒙辰大喝一声，抬起棚边的残轮车，几步砸在木板上。辛弈紧接着探手进去，拉住一个翻滚的人拖了出来。热油浇烫在这人的腿脚，烫的皮都起了皱。辛弈冷静的异常，他道：&ldo;把还能活的抬出去，活不了的就给个痛快。搜查其他城角，有火药就地解决。蒙叔带人进去，找到粮仓和外通的暗道，不要入内追。最后。&rdo;他寒声道：&ldo;找到孙百平！&rdo;一片狼藉中孙百平竟然还活着，只不过已没了两条腿。他的烟斗被炸飞在阶上，撞断了柄。他顺着阶用爬上去，够到他的烟斗，在廊柱上用力的敲打。不知敲了多少下，那廊口冒出一个脑袋，小崽子看着他。孙百平丢开烟斗，猛烈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缓过来，他道：&ldo;你过来&rdo;小崽子飞似的跑过来。孙百平使劲捏了把小崽子的脸蛋，糊了他一脸血。老男人喉咙漏风似的笑，他又粗喘了几下，哑声道：&ldo;看清那龟孙子的脸了吗？&rdo;小崽子将小脸绷的紧，用力点头。&ldo;那你记清楚。&rdo;他将小崽子的脑袋按到自己颊边，费力的蹭了蹭，&ldo;你记清楚。&rdo;然后不知怎的，眼泪就砸下来，和着血蹭了小崽子一脸，他呜咽道：&ldo;去他娘的英雄！老子还是、还是弄死了人！&rdo;他抱住小崽子的脑袋，孩子似的大哭道：&ldo;要死的孬种！什么都没保住！&rdo;小崽子咬着唇任由他抱，他道：&ldo;你跟着那个人走。你知道吗？&rdo;小崽子点头。孙百平不应，凶道：&ldo;跟着谁？&rdo;&ldo;燕王。&rdo;小崽子终于被吓哭了，抽着鼻涕哽咽道：&ldo;跟着燕王走。&rdo;&ldo;好、好。&rdo;孙百平闭眼咽了咽唾沫，一把推开他，道：&ldo;你滚吧。&rdo;小崽子抹着眼摔倒在一边哭，孙百平喝骂道：&ldo;快滚！别在我这里碍眼！&rdo;他骂着，趴在地上。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袖子往手底下漏，他用头压着地，眼泪模糊，不敢回头看那哀嚎声处一眼。小崽子在他边上给他磕头，他呜咽着又推了这崽子一把，道：你给我跪什么！你谁都跪不得！你、哈，你。&rdo;他一边哭一边笑道：&ldo;你又不是我儿子，跪老子干什么。&rdo;这小崽子不叫他爹，只一个劲的磕头。孙百平颓然在雪中，浑浑噩噩的想。这怎么办呢，他这一生没什么值得说的。为人猥琐胆小，就靠着德州那一丁点的地方作威作福逞个威风。跨出德州那天他就知道，这事绕不过他，也饶不过他。可怎么办呢。他怕唐王，怕太子，怕颜绝书，连下津那个嘴巴要命的吴煜他也怕。四面群虎，他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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