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颢长叹一声,揉揉有些发涩的眼。想起煜在市集时对他的冰冷与绝然,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想不明白,相依为命的弟弟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敌视的。恍惚中,一个清脆恬美的声音从身后的前厅传来。“我说薛大公子怎么一从敛眉居回来就失踪了呢,原来是躲在这赏花赏月啊。”薛颢唇角微动,回转身扯出一个淡然略显疲惫的笑。“让娘子去陪煜散散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看出薛煜有什么不对劲?”"不是我不陪他,是他说自己困了想早点歇息。我看从心柔离开后,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似乎比以前更静默,纵是隔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忧郁。”皖夕深吸一口气闻着蝴蝶花分泌出的淡香,侧脸看去如两排小扇子般的长长黑睫频频闪扑着,煞是灵动诱人。薛颢伸手从她身后绕过去,头往左边轻轻一偏靠在她的颈项上,下巴抵着她的削肩,合上眼享受片刻的心静。暂时不去理会煜的烦心事。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抱着她该多好。许久。“娘子。”他唤道。“叫我皖夕,或者是夕儿。”皖夕拍拍额头,忍住想对他猛翻白眼的冲动。“我喜欢叫你娘子。”“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呢。”她打一下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对他的固执有点无可奈何。“结,结婚?是成亲的意思吗?”他的声音透着疑惑。“呃,是拉。那个,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方言。”皖夕面露苦色,暗自皱眉。心道,怎么古代不是说结婚的吗?好难解释哦。“这样啊娘子,我们在中秋佳节那天成亲好不好?”成了亲,她总会允许自己叫她娘子,不会反驳了吧?“成,成亲?”皖夕听得呆住,转过身来微微仰视着他,忽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为什么?”“问那么多。”他怜爱的轻轻捏一捏她的粉脸,“不是早答应过说以后一切乖乖听我的吗?”“好拉好拉,乖乖听话就乖乖听话。”皖夕挣脱他的怀抱,撅着小嘴低声呢喃着,反正做少夫人也不吃亏,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命令薛安他们带我出去玩。虽然他霸道了点,脾气坏了点,有时候动作流氓了点“啊!娘子,什么叫霸道了点,脾气坏了点,那个什么动作流氓了点啊?”薛颢瞪向她。皖夕翻一个白眼,吐吐舌,道:”你现在瞪我的样子就脾气很坏,你要我乖乖听话就很霸道,还有你老动不动就亲人家那就是流氓行为!”“可我只亲你一个,没亲人家啊。”薛颢故意装做不懂她的意思。如预料中的一样,她的小脸气呼呼的。“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欺负我,我,我”她其实想说不嫁给他的,可那几个字就是说不出口,急的鼻子一吸一吸的泪水瞬间溢到眼底。他慌了,忙缓下声来哄她:“不哭不哭!娘子说我是流氓就流氓。好不好?来,为夫抱抱。”他轻轻拥着她,为刚才逗她的举动后悔。最是见不得她哭,她一哭自己就心疼的厉害。“那你以后改名叫薛大流氓。”皖夕窝在他坏里撒着娇。“不要拉,好难听啊。”薛颢拥着她走向房间。“那你又欺负我。”“以后不敢了,娘子原谅我好不好?”“嗯。”“娘子。问你个事。”“你说啊。”“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流氓啊?”“就是”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一道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人影怔怔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事绵绵。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成亲?是在害怕什么还是想确定什么?温柔的月光披洒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透过缝隙倾泻在他硕长而单薄的身上,光影斑驳。娘子乖乖(全本)欲魂香子时的凝脂楼,暗香涌动,情欲倘流,处处弥散着暧昧的气息。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因觉月光寒。是心情所致吗?不然为何就连这轮夏尾的明月,竟然也如人性般薄凉。她单手支额,倚窗仰头眺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眼睑一合,心底徒然生出许多感伤。轻轻叹息一声,合拢窗棂走向妆台坐下,铜镜中出现一个如画的女子,柳叶细眉,鼻腻鹅脂,唇若涂朱,美艳绝伦。摇摇头,别过脸,不忍再看。再美又如何?在他心里依然不及那名叫皖夕的丫头。想起那日他们在蝴蝶花前的卿卿我我,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五年的痴心等候,却抵不过那个丫头的一颦一笑,这叫她情何以堪。所以,百般挣扎后,终于还是选择负他。不只为义父的恩重如山,更为自己的不甘心!可是,为何会有一波紧似一波的痛楚汹涌席卷而至?难道,还是舍不下忘不了他?忽然她抓起旁边的花瓶用力掷向铜镜。随着‘哗啦’一声脆响,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晃而入。一双鹰眼焦虑环顾四周后停留在她身上。不用回头,仅凭那束过分关切的眼神便可知道是他来了,那个每次她心烦意乱百爪扰心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苏天,一个自做多情的丑八怪。“嗤”的一声,一丝讥笑从她嘴角溢出。苏天的身子明显颤了颤。一只大而厚实的手掌张开扬起迟疑片刻又落下,缓缓紧握成拳,终究松开。张手,扬起,迟疑,落下,握拳,松开,叹息。这些动做与表情的变幻她尽收眼底。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哪怕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甚至是对他百般侮辱。他也绝不敢动自己半跟汗毛。没用的男人!她冷哼出声,明眸浮现一层不屑。"就算让人嘲笑也只能隐忍的男人,活着有何用?”苏天听得震住,斜眼直视过去,以几近嘶吼的声音向她咆哮:“你再说一次!”。这个狠心的女人,他恨啊。他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多情。司徒嫣儿似乎看出他的愤怒,秀眉一拧,漠然道:“我不过说实话而已。苏天,你是恨我的吧?对不对?你恨我答应义父投身青楼勾引薛颢,结果却是我爱上了他。你恨我厌恶你丑陋的容貌”“够了,够了!”苏天失常的一声急喝,胸膛剧烈起伏。他一个箭步欺身过去,捏紧她的下巴厉声质问:“司徒嫣儿,你一再的嘲笑我难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就因为自己爱她,她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爱吗?司徒嫣儿被他用力一捏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吃痛低呼。断断续续道:“嫣儿深知,咳咳,苏天疼爱嫣儿,自然是不舍得杀了。”苏天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抚上她如陶瓷般精致细腻的肌肤,幽幽道:“既然深知,就不该老是激怒于我,要知道,男人的忍耐是哟限度的。”她撇撇嘴,高傲的仰头,睥睨着他,冷冷道:“有限度?一个什么都不敢做的人,他还算是个男人吗?”一个什么都不敢做的人他还算是个男人吗?这句话像一盘石磨碾过他的全身,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苏天觉得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就要呼吸不过来。他绝望的看着这个阴冷无情的女人,眸中的情意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说他什么都不敢做。是吗?苏天眉峰挑得老高,微微眯眼凝视她片刻后一抹恍惚的佞笑一闪而过,隐匿在嘴角边上。“你,你要做什么?”她怔怔的瞪着一直向她贴近的苏天,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终于出现惊恐的表情。“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你,你喂我吃了什么!”司徒嫣儿眉头紧蹙,表情怪异。他疯了吗?他给自己吃的那种酸酸的东西是什么?他脸上的肌肉一直抽搐,连带那道丑陋的疤痕也一并蠕动着,像极了一条正在爬行的蜈蚣。从他渴望的眼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非常强烈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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