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开手电筒。
光好像一根柱子直通墙角,她略微一扫,看见一排骨头。
但那不是一排骨头,那是个人,他披着一件黄得恶心的白衬衫,敞开两排肋骨,斜靠在一块从沙发里拽出来的大海绵垫子上,双手各自捂着耳朵,痴痴地张开嘴巴,眼神涣散了。
宁珏推开派出所的门。
值夜班的小警察她见过,给她介绍谢家工作的那个,给她吃瓜子的那个。
“有个快活神仙。”她说。
“啊呀,没想到你会遇事想要报警。”警察开始拨几个电话。
宁珏说:“是啊,前几年我也是躺在那里抽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听见警察就跑,一头撞了墙,本来长得特别丑,撞了一下毁了容,就跟整容一样。”
小警察说:“你生什么气,我就是说,好多社会青年遇到事情不信我们的。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我也没说什么,给你这儿编故事呢,开不起玩笑?”宁珏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是讽刺还是玩笑,琢磨不透,她笑容也琢磨不透,靠在门边。
“那你肯定是在生气了。”
“那我真的生气了。”宁珏笑笑,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那些小物件,订书钉啦,大字典啦,登记册啦,还有些小别针,她都拿起来玩了一会儿。
小警察说:“这事等明天早上吧。”
“哦,那你抓我起来好了,省得明天看见我也跟着抽起来了。”
宁珏还抓着不放。
他急忙告饶:“那你睡在隔壁好了,明天我喊你起来的时候就解决了。你住的那地方乱七八糟,之前是不是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住进去?”
“有哦,我就是。”
他举起双手,彻底投降:“快去睡吧。”他拉开门,露出一张军绿色行军床,旁边一张木桌子,立着个红肚子暖水瓶,床上有条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毛毯,宁珏随意裹了裹,把两本书枕在脑袋底下睡去了。
第18章如何渡人
早上五点,宁珏夹著书步履匆匆地跑去谢家,屋子里传出淑姨起床吐痰刷拖鞋的声响,宁珏推开门,就近找了地毯上不那么显眼的一处,坐在地上,就着屋子里不少的灯光看书,把纺织厂女工的笔记挪到自己的书上,叼着笔头,她有些看不明白。
淑姨出来扫地,猝不及防地看见屋子里的她,啊了一声,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时间久了,宁珏连蒙带猜,尝试从重复的语音中解读密码一般的文字,大概懂了是惊讶她来得早。
她收起书来,和淑姨一道做家务。
但淑姨那啊了一声,还是惊到了谢一尘起来。
她看书的事,在谢一尘面前不是头一遭,唯独这次是怪怪的,好像宁珏头一回展露她还会去做这些事。她算是有心,也不算,谢一尘被打击得灰败下来,不寻死,也不去跳舞,也不起来焕然新生……但行尸走肉又算不上,宁珏总能从谢一尘死灰的灵魂中瞧出不甘心熄灭的一簇火,但不甘心的火人人都有。
宁珏开始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渐渐占据这片空间。
当她开始随自己的意思看书的时候,她就像这里的主人。
从前是,谢一尘看书,剩下大把的时间攥在手里,她只好跟着阅读,宁珏无法再上街找事情做,也不会四处寻觅谢家的东西来偷——她对这里,对谢女士总是有感情在的,算是兔子窝边。
现在是,她来这里阅读,旁若无人,谢一尘就随便坐,轮椅在地上的声响细微,家里安静得像一片装饰整齐的模版房,供人参观各类完好的陈设,看摆设的花瓶和繁盛的盆栽,看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忙碌起来也笑容平和没什么存在感的做饭阿姨好像风一样穿梭。
她们定格着,彼此无声。
谢一尘忽然想起,宁珏说过,她是在读夜校的。
于是打听:“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宁珏还在翻书,那页书看了好多遍,没有看明白,烦躁地别一个角,翻过去翻回来。
“什么打算?一会儿就该吃饭,吃完饭我推你出去。”
谢一尘说:“不是这个,是未来的打算。”
“你先想明白自己的打算再说。”宁珏戳她脊梁,戳得她心里钝痛。
她是难得想要转移注意力的。她自忖走火入魔,想要自救。任自己躲着,姨妈固然有钱,养得起她一辈子关在房里,成一具活的僵尸,可她终究想要挣扎起来,心里固然是痛楚的,身体却要起来,对随便一个谁说几句话,免得再滑落到黑暗中去。
“我只是问问。”轻声地给自己找解释。
“我也是说说。”宁珏终于似乎弄懂了什么,在书上记下了什么,抹平折痕,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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