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笑不出来,他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燃着两团焦热的怒火。
“威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肯尼咬牙说道。
威廉能看到他两腮肌肉由于太过用力微颤了一下,肯尼生气的样子十分恐怖,多年以前他身上的暴戾不过像件衣服,需要的时候披在身上、浮于表面,而现在的他,那种戾气像从血液里、从毛孔里细细的钻出来,把空气都变成他的帮凶,挟着寒气一层层通过皮肤、通过呼吸阴寒的闯入对方体内,令人由外入内不寒而栗。
“如果不用这种办法引你出来,你又怎么肯见我?!放心,卢国斌没事!”
威廉举着双手静静地解释着,没有赘述直奔主题,枪口顶在额头有些痛感,他并不是很想同肯尼玩情绪游戏,突然有一种他玩不起的直觉。
本来觉得肯尼会念在十几年的交情上,至少不会杀他,看到他阴气森森的愤怒模样,也完全没了这份自信。
肯尼双目罩上一抹肃杀之气将威廉定在原地,一侧嘴角似笑非笑,语调绵软又字字阴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没有耐心听你讲下去!这是第二次,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不想杀你,但是你别逼我开枪!”
“就算你要杀我,也要听我把话说完,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想杀我轻而易举,我手里没有武器……”威廉抖了抖双手向肯尼示意。
肯尼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沉默还是默许,威廉抓住机会才又继续说道:
“如果因为误会使你和将军一直活在痛苦里,我实在不忍心,当年的事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将军那么做真的是在保护你,当时你已经被整个金三角通缉,是将军设计让你假死你才逃过一劫,如果不是他早有安排,你能那么顺利的离开金三角,站在这里吗?……”
其中的细节被威廉简化了,他认为没有必要让肯尼知道太多,肯尼也不会给他机会详细讲述当年的故事,当时他跟杜莱山的关系恶化,任谁都会想到前后种种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联,在威廉看来,肯尼没有错,杜莱山也没有错,他们不过都是被形势推到了漩涡,身不由己。
“你想错了!……”肯尼提高声调打断他的话,“当年的真相是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付诸行动,出于什么目的杀我都无所谓,我和他本来就是仇人,他不杀我我也会杀他!你敢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杀了我?”
“我知道你还在意你们之间的情分……”
“威廉!”肯尼吼道,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你搞清楚,我跟他之间没有情分,只有仇恨!”
肯尼的眉尾恨恨的挑了一下。
“父子情分也没有吗?你现在还这么恨将军,这么久还不肯原谅他,不就是忘不了当年他给你的父爱吗?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父爱吧?”
“你跟在他身边最久,也最了解他,他到底对我怎么样,他想要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我最后再跟你讲一次,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对我来说,他已经是陌生人,你让他收起他对我的态度,我不会感动,也不会因为他留下来!”
肯尼言辞决绝,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你别骗自己了,如果你不担心他,上次听说他得了绝症,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你很了解我吗?!”冰冷彻骨的语气,肯尼像个冷血动物,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丁点温度,“如果你了解我,就该知道你今天是在冒险!你还要继续挑战我的忍耐力,我没意见,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肯尼愤然收回顶着他额头的枪,又突然冷笑了一下,他后退两步,转身要走。
“肯尼,将军真的得了绝症,如果不是他时间不多了,我又何必费尽心思来找你……”
肯尼的脚步停下,幽黑的眸里低垂着闪过暗沉的一道光。
“就算你不原谅他,也请看在他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陪他走完最后的时间,这是他唯一的愿望,肯尼,算我求你了……”
肯尼没有被他的话打动,向前移动两步又被威廉喝止。
“肯尼,你再往前走,我开枪了!”
威廉很快从车里抽出一把枪,从身后指向肯尼,尽管知道这种威吓作用甚微,但他已经急切的别无他法。
没有理会他,脸上冰冷的连一丝表情也没有,肯尼钻进车里,带着一身邪气驱车而去。
碧空如洗的晴朗天空,威廉心里却阴沉沉的像要下雨,手上的枪毫无威慑力的垂了下来,肯尼认真的样子十分可怕,这份倔强倒是完全没变,反而还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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