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卖银子,她自己的钱赚了58两银子不到,从黄姨娘手里赚了46两,林谨音的赚了近80两,加上她自己原有的,统共不过394两银子,折算成钱才315贯,这缺口大了去,她早前还在陶舜钦面前夸海口说自己不要他买,会自家找钱,现在这钱从哪里去找?借,短时间内回不来本,谁会借她?再向马上就要出嫁的林谨音借,她脸皮没那么厚,向陶氏,她上次购买柳叶河边的地的钱都还没完全付清,月钱还在被扣中。自己真是太穷了,林谨容一下子作了难。要是陶氏肯把给她预备下的嫁妆交由她处置那就好了,但这明显不可能,林谨容呆坐良久,开了妆盒对着里面的金银首饰动起了脑子。她先把逢年过节必须cha戴,不可动的几件物事挑出来,捡些款式简单不打眼的钗环放在一旁,打开最下面一层妆盒时,红绸包裹着的一只八宝赤金璎珞项圈长命锁,两对可以调节大小的赤金手镯、脚环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时有些怔住,心里一阵钝痛。这是她小时候戴的,高僧开过光的,后来跟着她去了陆家。宁儿出生以后,她没有用其他人送的长命锁,而是将它给宁儿戴上,希望能保佑宁儿长命百岁,百病不生,平安康顺。可是宁儿照旧离开了她,怎么喊都喊不醒……林谨容的指尖触在长命锁上,眼前一片血红,当时宁儿的血就浸染了那个&ldo;寿&rdo;字,真讽刺她狠狠地咬住牙,以后不会再有宁儿,这东西也不能保佑宁儿,留着何用?就是它了她垂着眼,逼着自己把目光从那长命锁上挪回来,亲手将红绸把东西包得严严实实,递给荔枝:&ldo;你拿去给三少爷,让他想法子把它换成钱。&rdo;荔枝大惊:&ldo;姑娘,其他东西倒也罢了,可这个怕是不妥啊。&rdo;这些东西都有表记,除非毁了,不然被人知道,那闲话就传得难听了,可若是毁了,又要贬价。林谨容淡淡地道:&ldo;你让他把它拆了,先把上头镶嵌的宝石珠子拆下来,然后找人把金银融了,分开卖。这样谁也认不出来。&rdo;她最想卖的是斗茶赢来的水晶莲花钗子,林玉珍的东西,留着膈应人。&ldo;姑娘,这是太太为您求来的,高僧开过光的,太太若是知晓,会伤透心的。况且,就算是卖了这个,也不够的,舅老爷不是说买给您么……&rdo;荔枝不能理解,那盐碱地毛都不长有什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买,甚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她长期在林谨容身边伺候,早就发现林谨容的安静下,掩藏着一种深深的焦虑。在庄子里的时候,她曾以为林谨容已经好了,现在看来,其实是变本加厉,只不过是掩藏得更深而已。究其原因,都在那次被惊吓生病之后,荔枝一时很有些自责。她颤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林谨容:&ldo;姑娘,您不缺吃,不缺穿,太太一直在为您准备妆奁,您到底在担心什么?您就算是不愿意和奴婢说,怕太太担忧,也该和三姑娘说说,她一定能帮您。&rdo;&ldo;父母姐弟再亲,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rdo;她的忧虑太多,但不能为外人道,林谨容默了片刻,嫣然一笑:&ldo;荔枝,吓着你了么?我不担心什么,我就是不想要舅老爷的钱。姐姐要出嫁,我也不是小孩子啦,要舅老爷出力已经不好意思,再要他花钱,清州的表姐妹们怎么看我们姐妹?这点面子我是怎么都要的。&rdo;她顿了顿,探询地问垂着头的荔枝:&ldo;你不会把这件事说给别人知道的,是不是?桂圆那样,除了相信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rdo;荔枝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刚才是想去和林谨音说,请林谨音来劝林谨容来着,可是林谨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也不忍心让林谨容失望,万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ldo;姑娘,要不,奴婢手里还存了点钱,您拿去应急?&rdo;林谨容失笑:&ldo;我还有办法,不要你的,赶紧去办事。&rdo;荔枝走后,林谨容趴在榻上愣怔着眼睛出了许久的神,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便扬声喊道:&ldo;樱桃&rdo;樱桃是龚妈妈新挑选了送来的,才九岁,穿着翠绿衫子青色裙,单眼皮儿,眼神明亮,长手长脚,长相端正,眉眼舒展,干干净净。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立在榻前笑道:&ldo;姑娘有什么吩咐?&rdo;林谨容笑道:&ldo;我想请几位姑娘过来喝茶,你去准备些糕点果子。&rdo;樱桃应声而去,林谨容叫了桂嬷嬷进来,打开衣箱翻出那件新做的玉色荷花暗纹薄绸衣裙,薄薄施了一点脂粉,cha上那枝水晶莲花钗,叫豆儿跟着,亲自去请林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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